过河滩

  待托马将包裹送到神里绫华面前时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

“衣服吗？我最近没有买哦。”

托马挠头，“啊？那应该是家主大人的吧。”

神里绫华浅笑，习惯性展开扇子挡住嘴巴，眉眼弯弯。她似乎觉察出了什么猫腻。

“托马不先打开看看吗？万一是你的呢？”

“可是我最近也没有买衣服。”

百思不得其解，但拗不过绫华的坚持，他只得来到茶几一层一层拆开包装。

是经常光顾的店的盒子，包裹着衣服的防霉纸外层贴了一张带有托马的名字的卡片。

“我的吗？”托马拿起卡片，上面的字体应该是店铺的伙计写的，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神里绫华惊讶道；“哇，好漂亮的浴衣。”

拿起衣服，是一件做工精细但用料讲究的黑色浴衣，红色的丝线竖向排列，在袖口和衣角绣着的花正是风车菊，红色的衣带叠好摆在一旁，上面纹着的白椿花格外显眼，是谁在昭示主权不言而喻。托马震惊于这件浴衣的美丽，以至于他忘了家主和小姐的衣服早在一周前就做好送来了。

这件衣服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和家主的太过相像，神里绫人的是深蓝金纹。神里绫华笑意更浓，待托马将衣服叠好收回后她正要开口就被匆忙跑来的侍卫打断。

来人很是匆忙，没顾得上满头的汗便扑通一声跪在庭前。

“托马大人，出事了。”

没等托马开口，侍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令牌，他立刻了然，这是家主大人的密令。

“抱歉小姐失陪了。”他把盒子郑重交给神里绫华，“麻烦小姐替我保管一下，万分感谢。”

“嗯，去吧。”

神里绫华接过盒子，托马就火速跟着侍卫离开了，步履匆匆。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需要神里绫人亲传密令的事那必然是大事。而且他了解托马除了家务事外同时还承担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如果是让托马亲自前往……那必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是愚人众混入了稻妻城，他们不知从何而来，像过境黄蜂，给政府大楼里的每一位员工都呈上了带着威胁的预言，而预言中的暴乱时间正好定在盛大的烟火大会当晚。令人感到脊背发凉的是没人知道暴乱的规模和源头，政府立即下令封锁消息，避免引起群众恐慌。

神里绫人把托马叫来，交给了他可随意派遣终末番的信物，令他在祭典开始之前务必缉拿始作俑者。

“如有必要，你有权限就地处决。”神里绫人严肃道。

在托马离开后旅行者找上了门。他收到雷电将军的委托协助天领奉行，两股势力同时行动。

托马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将浴衣小心翼翼收到衣柜，装了些药品和换洗衣物就匆匆出发。

毫无线索毫无目的，他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漏洞就是码头。装作力工或者藏进货仓，趁乱溜走轻而易举。离岛码头近日吞吐量巨大，就算加派人马看守也难免疏忽。

安排了人装作码头小贩守株待兔，派遣忍者不断辗转于各派高官的府邸，带着几个人撒网似的监视着他们的行踪。

托马根据情报，带着忍者带来的产自至冬国的密函敲响了晴山家的门。

开门的是晴山夫人，他显然不知道丈夫正在私通外部势力策划暴乱。

托马铁面无私，挥手示意扣下夫人和家中全部亲仆，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甚至府上大门被稳稳当当落下了一枚精美的锁头。

旅行者送来了被五花大绑的愚人众先遣小队，霎时间地牢人满为患，同家仆被关在一间牢房晴山夫人趴在铁杆上听得了丈夫的罪名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家仆一拥而上想扶起却被夫人疯癫地甩开，本来简单却整齐地被束起的发乱作一团，几根支棱在鬓角似枯草毫无传闻中的贤惠气质。

而如今的稻妻外交部外交官——晴山太郎袅无音讯。托马一把拎起一个愚人众的领子，将他的头埋进水缸，待他将要窒息之际再提起来，反复几次看得牢中的人们脊背发凉。

“三秒，没人交代我就一个一个让你们感受一遍。”托马斜着眼瞟过背后一面墙的刑具，有的氧化生锈钩子尖端甚至还留有干涸发黑的血迹。

愚人众大多听不懂稻妻话，托马把奄奄一息的人扔回去，用蒙德语翻译了一遍。

其中有一个来自蒙德的愚人众听了开始瑟瑟发抖，他一不小心对上了托马的眼睛，被他可怖的神情吓得支支吾吾。

旅行者在带来人后就被托马笑着请了出去，站在门后听着时而传出的嘶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早就听闻托马手段狠辣决绝，只是一直没有亲眼见到从而无法将现在门内的人同平日里向阳花般的托马联系起来。

派蒙早就溜出室外，旅行者等了半天门内惨叫不停便也悄悄离开了。

侍卫为托马打开牢房，走进去鞋子踩在干草上的沙沙声让人惴惴不安。眼尖的托马一把扯出使劲往人身后藏的一个家仆，那人一被掐住手臂就开始惨叫挣扎，托马拎着他的头发和领子几乎是拖着将人带了出去。

“救我！救我夫人！求求你——”

晴山夫人不忍，正要开口求情，便被托马打断。

“晴山太郎和这家伙的罪交代了死的是他们，您开口了可就是包庇，是要连带着……”他轻轻扫一眼晴山夫人身后，“自己掂量。”

晴山夫人怔住，身后有的尚且年轻的女孩忍不住抽泣发出低低的嘤嘤声。

在烧红的烙铁从火盆被拿出来的时候人就招了，承认了愚人众暗地联系晴山太郎在夏日祭典发动暴乱并给予利益。

现在晴山太郎不在这，就表示城内仍有愚人众在游荡，很大几率是他们将晴山太郎保护了起来。

托马还是将烙铁印了上去，滋滋的炙烤声和诡异的肉香混着嘶哑的尖叫充满整座房间。

他挥手示意侍卫将牢内的家眷送到环境好点的房间软禁，自己接过送来的毛巾简单擦了下手和脸就继续工作去了。

神里绫人放下呈上的文件，头脑发胀。现在整座办公大楼人心惶惶，和晴山太郎有过接触的官员几乎被约谈了个遍，都没问到他的最后行踪。甚至这人半个月前就悄无声息地没来上过班，最后只能以办事不力革了晴山太郎的秘书的职。

托马办事利落，也有人手充足的功劳，前前后后至此不过才花了四天，可距离夏日祭开始只一周，现在街道上的祭典氛围已经十分浓厚，甚至有的学堂已经放假孩子们整日在街上撒泼。

政府只能以近期盗窃猖狂将居民们尽量赶回家。

离岛就那么大，他们几乎里外翻了三番，可就是不见晴山人影，神里绫人右眼皮跳得厉害。

他的秘书不负责生活事务，手边的茶已经见底，没有托马在身边他这四天过得极其不协调。他叹口气拿着茶壶自己倒茶，倏的后脑感到一股寒意，脖子带着躯干迅速一撇，原来后脑所在的地方射入一柄箭，深深插进办公桌，上面绑着纸条。

神里绫人取下纸条，上面用规整的字写着：“血海深仇，即日得报。”

他认得出，这是晴山太郎的字迹。神里绫人抚摸着桌上的坑洼，思考着。

他与晴山的恩怨？

应该是神里家与晴山家的恩怨。

彼时神里家势头不如他在位时权威稳固，同神里家实力相当的还有以晴山为首的一众势力。两家长辈的恩怨来自神里绫人父辈的父辈，为争夺外交部一把手结下梁子，现在来看自然当年是晴山家更胜一筹，却不晓在晴山老爷上任的两天内竟被人发现暴毙水渠，手段残忍至极，现场只发现了一块肩铠碎片，多方比对确认了是来自神里家主。

自然这个罪名落到了神里家头上，接着是众人熟知的那任家主的儿子——也就是神里绫人父亲的早逝，神里家四面楚歌。再之后便是神里绫人几乎耗费了整个青少年时期为爷爷沉冤昭雪，复辟家族。

只是晴山家心中不平，将父辈的恩怨一字不落地讲述给后辈，将他们的思想捆绑，潜意识里憎恶着神里这个姓氏。

愚人众就是利用晴山和神里的这层恩怨，试图激化矛盾从内部瓦解掉稻妻的管理系统。

神里绫人沉默，折断箭柄，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托马……

他立刻下令传托马回来，不然第一个目标就是……

托马醒来时头痛欲裂，身上被绑着附着雷元素力的钢绳，膝盖被折起来大腿小腿用一根绳子绑在一起，他像只虾米一样侧躺在地面。

他试图驱动元素力却反被雷电得浑身抽搐。神之眼也被控制住了，他心下一惊。

在走出大牢的时候他突然一阵眩晕霎时间天旋地转脱力软下身子，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嘴巴也被充满雷元素力的封条封住，隐隐放出的电流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似乎是抽搐的动静传了出去，大门被打开，出现的正是他日夜寻找的晴山太郎，后面还跟着两个愚人众。

托马不能动弹，只能狠狠盯着他。

晴山太郎铆足了力，一脚踢上托马的腹部，将人踢得向后滚了三米，几乎呕血。

他上前撕下嘴上的封条，表情狰狞。

“哈哈……抓到了你，那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他抓着托马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然后抱着头用膝盖一下一下地猛击，等血染了托马满脸他才松开。

血糊住了眼睛托马睁不开眼，鼻梁处传来剧痛，骨头应该断了个彻底，还有嘴唇被磕在牙齿上应该是青紫破皮流血了。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讲不出话，只听到晴山太郎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等那家伙来了，我要藏在这里！一进门就可以歘——”他做出一个夸张的挥砍，“削下他的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次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托马瞥见了他腰间坠着的一颗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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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托马没事🫣